So Softly Are Sighing/轻柔叹息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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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ris说：“我们应该怎样判断有没有‘焦躁易怒’？”

“Mark一直都急躁易怒。”

Mark闭了一会眼睛，再睁开的时候，那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间另一头。真棒，现在时间都开始悄然溜走了。

Dustin说；“好了，所以是五。”

“所以说，我们把头疼算上了？”Chris说，“你确定见过他吃药？”

五什么？*

*

（Eduardo的手臂环绕在Mark的腰间，他的脸紧紧地贴着Mark脖子后面。隔壁的噪音传过来，像是Chris和Dustin在玩X-Box，或者他们只是在哈哈大笑。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，但是Mark现在还不知道，不久之后Eduardo会在这扇窗户上写下那个公式。这个Mark让Eduardo把他搂得更紧，听Eduardo对他低语“再多五分钟” ，就好像Eduardo是那个需要时间的人。）

Eduardo说：“Mark？hey，Mark。”

Mark经常陷入这些该死的“微型睡眠”里。他之所以知道，是因为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，他写的代码里出现了好多行毫无意义的字符。但是现在Eduardo在这里站得太久了，久到不像是来自梦境。

Dustin说：“说真的，Wardo，我们会给你付钱的。”

Eduardo还是继续看着Mark。他说：“Mark已经要把脸书给我了，实际上。”

哦，所以那句话被说出口了。Mark说：“你想让我起草文件吗？”

Eduardo用手掌揉了揉额头，“Mark。你不是认真的吧……”

“你看起来很累，Wardo。”Mark说，“你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吗？”

“我看起来——操，Mark。”

“睡一觉就会好了，如果可以的话。不过如果那是你——”

Eduardo急切地打断了他：“你一直……？”他看向Chris，“他近来一直都像这样吗？”

“是的，显然，正常情况下，Mark一直运行着他自己的语言过滤器，谁又能想到呢？他像这样已经有几天了，但是从开始情况就一路向坏发展。我们原先以为——我们以为他最后能挺过去。”

“是什么触发的？”Eduardo问。

“重要吗？”Dustin问，“他肯定会因疲惫而死，如果事态不能很快改观的话。”就像实验室小白鼠，Mark心想。

Chris说：“下周一要召开股东大会。那个时候就会有极大可能，Mark直接告诉这些股东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的。”他停顿一下，“那就太糟了。”

Eduardo笑了起来，于是Mark停下打字，转而听Eduardo的笑声。Eduardo盯着他，又或许是他盯着Eduardo然后Eduardo盯回来。“停下吧。”Eduardo说，“该是休息时间了。”

Mark猜测，如果醒了以后想不起来是怎么上床睡觉的，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坐立难安。他也不记得上次在自己家床上睡觉是什么时候了。现在是午后三点，而Eduardo的呼吸就打在Mark脖子上。

（Mark想刷新网页，再检查一次用户数量。他担心斯坦福的情况。Eduardo上下抚摸着他的胳膊，然后说——）

“事情可以等到明天早上，Mark。”

Mark在床上转过身，面对着Eduardo。Eduardo镇静地看着他。Mark说：“我现在醒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醒了，但是你应该——”

“不。不，不，我是说——你在这儿。”

Eduardo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把Mark拉得更近了点，Mark的额头抵在他下巴下面，他的嘴唇擦过Mark的头顶。他说：“没错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Mark让自己更舒服地抵在Eduardo的胸口上，合上了眼睛。

Eduardo因为他的动作轻轻地笑了，他还以为Mark会更不情不愿一点。以前的Mark会再试试从床上溜走，他原来经常这么做。Mark不再睡得晕晕乎乎愿意保证不再离开，但他抓着Eduardo的手腕，紧握不放。

Mark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，他听见Eduardo的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噪音。Eduardo静静的躺着，但是已经清醒了，他可不是那个需要还清几百小时睡眠债的人。

Mark说：“你可以起床了，如果你想的话。也许你还有事情要做。”这一切都感觉很荒谬，好像从噩梦里醒来，身上还在颤抖。他们原本就不该把Eduardo千里迢迢地叫到这儿来，Eduardo也不需要这么做。但是Mark没有放开Eduardo的胳膊。

Eduardo问：“怎么开始的？”

“没发生什么事。”Mark说，实事求是，“我们只是不再……我们只是不再每时每刻都忙得不行了。”

“然后？”

“然后我就有了时间去思考。太多时间用来思考了，躺在床上，可你又不能停下。”

Eduardo边听边哼了两下，就算Mark现在看不到他的脸，Eduardo用声音表示他正在思考Mark说的话，。Eduardo就是这么好。Eduardo把毯子拉回来裹住他们俩，说：“也许我也需要个假期。”他又亲了一下Mark的额头，“再睡一会。”

从孩提时代起，Mark就没睡过这么长时间。哪怕是他连续编程后昏睡过去，都没有连着这么多小时。他想把这些都告诉Eduardo。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做。但是Eduardo开始讲述他听过的podcast，而不久之后也许Mark会戏弄他，说他用谈论金融市场让Mark沉入梦乡。

Mark花了几分钟徜徉在他现在的世界里——这个他能戏弄Eduardo的世界，这个戏弄Eduardo不是缺乏睡眠的症状的世界。但他在思绪与思绪之间又一次睡着了，伴随着Eduardo说话的声音。剩下的事情他可以等醒来再告诉Eduardo，不管那会是什么时候。

FIN

注：
开头Chris和Dustin讨论的那部分，个人认为，他们是在担心Mark是不是得了焦虑症，“五”之类的，应该是焦虑症自评表得分之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