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

Mark喝多了。基本上属于超级酩酊大醉。不过没关系，因为所有其他在场的人都差不多醉。

“电影真棒。绝绝对对的好片。”Dustin瘫坐在扶手椅里，含糊地说。

Chris哼了一声：“哪个部分？糟糕的对话还是荒唐的情节？”

“表演。”Eduardo嘟嘟囔囔的声音从沙发传来，他正摊手摊脚地坐在Mark旁边。或者说，在Mark身上。随着电影播放，他们也越来越醉。渐渐地，Eduardo离Mark越来越近，直到他整个人靠着Mark的肩膀，脸也埋进了Mark的肩窝。Mark坚决地想要无视这一切。

“这片太牛了。来个人提醒一下学员……雪原……奥斯卡奖。”

Mark笑了：“我觉得，这片能免费下载是有原因的。”

“嘿，去你们的，我是真的觉得这电影不错！”Dustin其实完全没必要说得这么大声。

Chris露出智者的表情：“真可悲，我们今晚的大计划呢？‘先赛前热身，然后我们就去找个带劲的派对找人来一发’？”

“我们已经完成热身环节了。”Mark笑着说。

“我依然计划找人来一发。”Eduardo说，但是Mark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听见，因为Eduardo在对着Mark的肩膀说话。

“祝你好运。不过你都快站不住了。”Mark说。Eduardo的头发拂在他脸上，刺刺的。对于任何正常的男生来说，这么蓬松又柔软还带着水果香气的头发都是既可笑又毫无必要的。真的太荒唐了。

“我认为，我们需要新的‘来一发’计划。”Dustin说，“肯定还有愿意和我们睡的饥渴单身狗。”

Chris闻言大笑。而Eduardo嘟囔着听不清的话，他的头下滑到Mark的胸口。

“你是不是在该死的水果沙拉里洗了澡？”Mark心不在焉地说。

一瞬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他。其实他觉得那个香气无关紧要，也没打算大声问出那句话。他真是彻彻底底地喝醉了。

Eduardo稍微离开了Mark一点，困惑地看着他：“额，没，我应该那样吗？”

“你闻起来总是像甜瓜一样。”Mark固执地说。然后Dustin哈哈大笑，Eduardo盯着Mark，而Mark努力不让自己为了说的话而尴尬。

“大概是我的沐浴露。”Eduardo说。

Mark哼了一声：“你认真的？沐浴露？不会有点……”

“有点什么，Mark？”Chris语气愉悦。Dustin笑得咯咯响。

“……基？”

Dustin现在已经笑到抽搐了，Mark真的很想知道该死的有什么好笑的。Eduardo从他长（cháng）到愚蠢的女孩子气的睫毛下看着Mark，表情难以分辨。也许可以分辨，如果Mark没喝的烂醉的话。

Chris摇摇头，低声说：“我真喜欢这种讽刺。”又说：“天呀Dustin，小心别痉挛。”

“什么讽刺？”Mark挫败又烦躁地追问，揣测着情势是怎么完全失去控制的。没人解释。于是Mark生气了：“我认真的。到底哪里讽刺？”

“操，去你们的。”他忿忿地说，推开身边的Eduardo，从他的长腿上跨过去，“我要再喝一杯。”

Dustin笑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。

4.

通常，Mark打游戏不会这么烂。一般情况下，他算得上技术熟练。专注细节挺有用，不过他现在被分心了。

“天哪，Mark！你知道的，你应该朝他们开枪，而不是和他们聊天！”

“闭嘴吧Dustin！”Mark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。Eduardo理所当然的被逗笑了。该死的愚蠢的Eduardo，他的头正“噢-多么-随意”地枕在Mark腿上，这差不多就是Mark笨拙表现的源头了。该死的愚蠢的Eduardo，总是想要碰触Mark，总是完完全全地让Mark分心。而且，当然了，分心的Mark对他来说就是这么有趣。

“Mark，我努力想让你赢，但是你让这困难重重。他们一点也不难打死，他们不过是操他妈的僵尸！他们又不是跑得飞快！”Dustin说。

Mark没回应，他只是全神贯注地摧毁着一大群袭来的僵尸。不幸的是，恰好在这个时候，Eduardo动了动放在Mark大腿上的手指。Mark的手指在手柄上凝固了，然后他不小心开枪打死了一个好人。

Mark什么都不想说，尤其是在发生了沐浴露事件之后（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笑柄了），但是他觉得Eduardo绝对不正常。就算Eduardo是个特别喜欢肢体接触的人，就算Mark有时候会忽视微妙的社交暗示，就算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就算把这些都加起来，Mark还是认为Eduardo进行的肢体接触绝对不是正常的量。玩Nazi Zombie III时，男生不会摸好朋友的大腿。他很确定这不算那种事。那种——那种女生诱惑别人时会做的，而且很可能以手活儿收尾。操，现在Mark开始思考手活儿了，这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帮助。

“Mark。”Dustin说，“这是最初级的新手难度，好吗。我不能让它更简单了。拜托，专心点。”

“是呀Mark，什么东西让你分心了吗？”Eduardo说，Mark不太确定但Eduardo听上去有点洋洋得意。他的手指离Mark的裆部相当危险地近。Mark喘息着跳起来，手柄从手中摔落。

“这游戏——太傻逼了！”他说完就冲出了房间，他希望看起来像是气急败坏的游戏菜鸡，而不是受惊又有点性致勃勃。

他把自己锁在浴室，坐在马桶上。事情真的失去控制了。所有那些触碰。越来越令他分神。他不知道Eduardo脑子里他妈的在想什么，但他知道，他最好的朋友的触碰已经足以让他勃起了，而这是不应该的，他甚至不愿意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他需要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。别的人，好让他把“性致（boner）”转移。不是他字面意义上的boner——算了，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他需要女朋友。

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。他还有……？太好了，他没删掉它，感谢上帝。

“嗯……hi，Erica。我是Mark。嗯……我是上周末那个迎新活动上的卷发犹太男生。嗯……我想问问你愿意什么时候出去喝一杯吗？”